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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然後我只好先說服自己這是夢。轉念一想,就算不是夢,既然這些東西像橡皮糖般死纏爛打丟不掉,何不把它們帶在身邊?如此一來就沒有甩不開的問題,我也不用三番兩次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小驚喜搞得神經過敏。

  索妮雅的太陽眼鏡鏡框是紅色的,平常的我不會選這麼招搖的款式。不過,管它的呢,反正房裡沒其他人,戴起來照鏡子看看。

  沒想到這眼鏡度數還挺合的。可是一戴上之後,牆角胡桃木衣櫃上的那面穿衣鏡看起來竟變得像道垂直的水面,我忍不住伸手去摸,卻摸不到水的質感,空無一物,像個入口。我摘下眼鏡再次確認,馬上又變回一面普通的鏡子。我戴回那副神奇的4D眼鏡,帶上那支烙有「索賠理算員」的球棒,踏進鏡子另一端的世界。

  彼端的世界只是我的另一個房間,除了格局左右相反外完全一樣。我走到公寓大廳時,門房佩卓稱讚了我的新太陽眼鏡,並調侃:「要去打棒球?」我沒理會他逕自出門。

  週末的街道如此冷清散發著一股不尋常的味道。好不容易看到一台計程車,我下意識地招了手,雖然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。我只是想找個人問清楚,究竟是我瘋了,還是這世界瘋了?看見一個手拿球棒、在陰天戴太陽眼鏡的怪人,這司機還敢停車載客,也算有種。

  「這到底怎麼回事?」我一上車劈頭就問。車內正播放著老鷹合唱團的《Take It Easy》。司機的金色中長髮上綁了紅色頭巾,一派搖滾樂手模樣。他聽了我的提問後嗤鼻一笑沒有回話。直到我發現車上的跳表速度異常快速,而且是以倒數的方式跳動!我二話不說推開車門躍下,翻了幾個身後也顧不得疼,使勁就往反方向跑。

  過沒多久,果然聽到一聲轟然巨響,遠方一棟建築物著火了。尖叫、求救聲接著四起。我趕忙握緊球棒往失火方向跑,看看能不能救出幾個孩子或幫上甚麼忙之類的。

  一到失火現場我總算稍微安心,消防隊早已趕到。著火的是清真寺。等等,消防隊朝建築物噴灑的不是水;是油!我眼睜睜看著一個抱著孩童的伊斯蘭教婦女企圖逃出時,被消防隊員朝她身上火上加油。婦女的哀嚎慘不忍睹,她用盡最後力氣拋出手中的孩兒。我扔掉球棒「接殺」那個孩子,雖然不知嚴重灼傷的他是死是活?其他圍在清真寺外抗議的群眾看我救了那孩子,眼神像著了火般朝我激射過來。我知道大事不妙,抱著孩童、拾起球棒,搶了一台機車死命就往我公寓衝。這裡是地獄,是個比《惡靈古堡》跟《沉默之丘》還恐怖的世界,這裡的人全瘋了。我要回到真實世界。

  一到公寓大廳,才發現剛才一陣慌亂之中,我的鑰匙竟掉了;沒時間跟門房佩卓解釋,我嘶吼著:「這棟公寓就要淪陷了!快!快給我備用鑰匙!」他一臉狐疑但仍繼續動作,我受不了他一副慢吞吞不知大難將至的悠閒神態,一把搶過鑰匙,往樓上奔去。我得帶這個孩子走,他在這個世界沒辦法活。

  看著波光粼粼的穿衣鏡,我終於放下心中忐忑大石。再見了,這瘋狂的世界!

  就在我準備回到真實世界時,那個孩子悠悠轉醒,他跌跌撞撞,拿起球棒敲碎了那面穿衣鏡後,隨即倒下。我完全呆住。比較訝異的是,自己竟然連罵髒話的力氣都沒有,癱坐在地上。

  「叛徒!你逃不掉的,你死定了!」門外那些追擊至此的「愛國者」不斷叫囂並不停敲打著我的房門。那男孩奄奄一息,我則緊握那支烙有「索賠理算員」的球棒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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